德黑兰时间 · 6月17日。
几乎是在同一时刻,以色列战机再次呼啸掠过伊朗上空。卫星图像显示,伊朗克尔曼沙阿导弹基地严重受损,纳坦兹浓缩铀设施部分瘫痪。而远处的福尔多(Fordow)核设施——那个埋在山体深处、被称为“伊朗最后的堡垒”的地方——却完好无损。
这是一场空袭,也是一场对情报认知的巨大分歧。
图1. 伊朗克尔曼沙赫导弹设施被炸后的卫星图像。
过去几天,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不断向外界发出警告:伊朗正在迅速接近“突破点”,核武器计划已迫在眉睫。而以色列的空袭行动,是为了“阻止灾难性后果”的发生。
可美国方面,却并不这么看。
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告诉CNN,美国情报界的评估是——伊朗目前并未重启核武计划,其“从技术到部署”至少还有三年时间。换句话说,伊朗现在根本没有、也没有足够快的路径造出核弹。
更让人意外的是,连此次以色列空袭所造成的打击效果,都没有想象中那么“决定性”:
“最多就是让伊朗延后几个月,”该美国官员表示,“但并没有让他们从路径上掉头。”
问题的核心,回到了那个名字——福尔多。
这个深埋山体、拥有厚厚岩石保护层的铀浓缩基地,目前未见有重大损伤。国际原子能机构(IAEA)6月14日确认,尽管以色列曾对其进行攻击尝试,但并未造成实质性破坏。以色列军方对此也未作过多宣传。
而要真正摧毁福尔多这样的“地下堡垒”,以色列手中并没有足够的工具。没有美国空军的B-2隐形轰炸机,没有钻地导弹(MOP),单靠F-35无法完成“穿山入心”的任务。
正如曾任美中东事务特使的布雷特·麦格克所言:
“福尔多,是整个问题的核心。如果打完这一轮它还好好的,那不但不是解决问题,反而可能让伊朗更想要真的造出核武器。”
那么,美国准备出手吗?
特朗普总统在加拿大G7峰会上对ABC新闻记者的回答耐人寻味:
“我们没有介入。不排除会介入,但此刻没有。”
这番“既不说是,也不说不是”的表态,反映出白宫内部的复杂立场。一方面,特朗普不愿卷入一场新的中东战争。另一方面,美国中东司令部(CENTCOM)早已提出增援申请,为“最坏情形”做准备。
美军尼米兹号航母战斗群正在“紧急调往中东”,地中海方向的反导驱逐舰也已就位。本周末,有两次美舰拦截伊朗导弹袭击以色列的行动,均被证实属实。
美国,是不想打,但不能不防。
美国情报总监、前国会议员图尔西·加巴德在今年3月国会作证时曾公开表示:
“美国情报界仍认为,伊朗尚未重启核武项目,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在2003年叫停后,至今未下令恢复。”
但以色列不认同这一判断。
内塔尼亚胡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强调,情报“绝对清晰”,伊朗正在秘密推进武器化铀项目。哪怕美国不这么看,他们也必须自己采取行动。
在这个问题上,美以之间多年来就存在“共情报、不同解读”的现象。而如今,这种差异正越来越难以遮掩。
也有专家担忧,连续的空袭行动反而会让伊朗下定决心——从一个核能力国家,真正迈向核武国家。
IAEA上周称,伊朗目前已储备足以制造9枚核弹的高浓铀,虽未达到武器级别,但“令人严重关切”。
美国情报认为,制造一颗“粗糙的原子弹”并非难事,难的是如何让它变成可以部署和发射的武器系统。这需要时间,也需要庞大的科技与工业支撑。而在连环空袭之后,“伊朗是否还有足够能力走到那一步”,成了情报人员新的疑问。
一位知情人说得直白:
“伊朗现在根本还没恢复过来,更别说往前推进。”
这是一场发生在夜空中的战争,也是一场发生在情报文件之间的对抗。以色列相信情报所说的“逼近临界点”,美国则质疑这个“速度是否被夸大”。而伊朗,虽在废墟中沉默,却在积蓄下一步的回应。
战争的下一页,会是谈判,还是更猛烈的空袭?
特朗普说,“最好现在就谈,否则就太晚了”。
但问题是,伊朗表示:在被炸的状态下,不谈。
而以色列,也没有停手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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