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月5日,华盛顿最高法院的窗外,美国国旗的倒影落在玻璃上。里面的九位大法官,正在辩论一个决定全球贸易格局的案件——特朗普的“全球关税权”。
这场听证会持续了整整两个半小时,是近年来最重要的经济诉讼之一。特朗普政府主张:总统可以依照1977年的《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》(IEEPA),在“国家紧急状态”下,对任意国家征收关税。
简单说,只要总统宣布“有紧急情况”,他就能给任何国家、任何商品加税。
但最高法院的保守派法官们——甚至包括特朗普自己任命的法官——这一次却不买账。

“你确定这不是滥用权力?”——罗伯茨的灵魂拷问
首席大法官约翰·罗伯茨开场就开炮:“请纠正我,如果我说错了——你们现在的解释,意味着总统可以对任何国家、任何商品、任何时间征收关税,对吗?”
罗伯茨还指出,IEEPA从未被用于征税,而国会在其他法案中早已明文规定总统的关税权。换句话说:如果国会没写清楚,总统能自己“加进去”吗?
他的话锋犀利:“这听起来像是把国会的授权‘无限放大’,而不是执行。”
特朗普当年亲手任命的保守派法官艾米·巴雷特,这次也站到了“质疑方”阵营。
她直截了当地问总统律师:“你能举出任何一个历史案例,IEEPA这句话——‘调节进口’(regulate importation)——被解释为可以直接征税的吗?”
对方一时语塞,只能搬出尼克松时代的“10%进口税”做例子。
巴雷特马上打断:“那只是一个下级法院的判例,不是最高法院的。”
另一位关键人物,卡瓦诺,也没有完全站队特朗普。他承认尼克松曾用类似语言征税,但强调国会后来并未明确允许这种做法。
他的问题直击核心:“既然国会知道这个漏洞,为什么没改?难道默认总统可以无限制征税?”
如果最高法院裁定特朗普滥用了权力,那问题就来了:这几年收的关税钱,怎么办?
美国海关数据显示,仅被诉的这部分关税,政府已经收了近900亿美元。
法官巴雷特追问原告律师:“那要是我们判特朗普败诉,钱要退给谁?是不是会一团乱?”
律师回答:“确实复杂,但合法的退款权必须得到保障。”
巴雷特叹气道:“也就是说——一场彻底的混乱。”
另一位保守派法官阿利托也指出,拖得越久,问题越大:“越往后,这笔账越难算清。”
而在自由派阵营,三位法官几乎全程“开火”。
杰克逊法官直言:“国会制定IEEPA的本意,是约束总统权力,不是给他一张空白支票。”
索托马约尔法官也讽刺地问:“我们在拜登案中刚说过——紧急状态不能让模糊的法律变得清楚。为什么到了特朗普这里,就可以了?”
凯根更是毫不掩饰不满:“照你们的说法,现在美国永远在‘紧急状态’,总统什么都能干。那我们还要国会干嘛?”
虽然这次案件表面上是“特朗普 vs 商界”,但实际上,拜登的影子贯穿全场。
因为最高法院在拜登时期确立了一个关键原则——“重大问题原则”(Major Questions Doctrine)。
意思是:如果一项政策影响巨大,政府必须能在法律中指出“清晰、具体”的授权,否则就不能随意执行。
当年拜登的“学生贷款减免”和“疫苗强制令”,就是被这个原则否决的。
如今,律师尼尔·卡蒂亚尔代表商界反击:“既然你们说拜登不能在模糊的法律里找权力,那特朗普也不能。”
这句话,让整个法庭安静了几秒钟。
特朗普的律师辩称:“外交和贸易是总统的专属权力领域,不应受制于‘重大问题原则’。”
但索托马约尔冷冷回击:“这不是外交,这是税。这是美国人自己掏的钱。”
这一句,点出了本案的核心。
因为无论是“紧急状态”还是“外交关税”,最后承担代价的,都是普通美国消费者。
过去十个月,最高法院的6:3保守派多数几乎在所有重大案件上支持特朗普政府。
但这一次,他可能迎来上任后的第一场法律挫败。
如果法院裁定他越权,不仅会撼动全球贸易秩序,还可能导致数百亿美元的退款风暴。
更重要的是,这将成为总统权力的“新界碑”——告诉所有未来的白宫主人:
即使你能宣布紧急状态,你也不能让美国永远活在“紧急状态”里。